我曾以为,留学是一段属于青春的旅程,是二十岁的行李箱和三十岁的履历表里该出现的经历。
但没想到,我在四十岁时踏上了留学这条路。更没想到的是,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出发。
我带着儿子,从喧嚣的城市来到这个宁静得仿佛世界尽头,却在教育上走在世界前列的国家——芬兰。
很多人问我:你为什么会想要到芬兰留学,人到中年了,你不怕吗?40岁的中年人放弃了国内已有的资源,人生下半场才开始“留学+带娃”,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是啊,真是太冒险了,但是我愿意冒这个险。
本文转载自:留学杂志
作者:Ted妈妈在芬兰
我在国内曾经从事教育领域的工作,深刻体会了从早期教育到基础教育的学习阶段,这些经历让我觉得教育工作其实存在可以提升的空间,我想学习更多相关的理念、知识和技能。因此,我决定前往全世界教育质量最好的国家——芬兰。
在芬兰的这三年,我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也看到了一个社会如何用系统性、结构性支持,把“教育”变成“幸福感的起点”,而不是“压力的来源”。我和儿子都在芬兰重新找回了对生活、学习和成长的热爱。
怀着对早期教育的热爱,我选择了芬兰这个“教育神话之地”。彼时的我,在国内教育行业有近8年的工作经验。亲自带娃让我越发关注教育发展,也让我开始思考:教育这件事,我真的懂了吗?
我不想靠“听来的理论”和“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来育儿。我想去看看世界上真正把“儿童幸福”挂在嘴边的国家,究竟是怎么做教育的。于是,趁着孩子还没上初中,趁着自己还没丧失学习的勇气,我报考了芬兰的大学,专业是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Bachelor of Social Services(早期教育与照护——社会服务领域),成为一名大龄本科留学生。我笑着对朋友说:“别人留学是送孩子出国学习,我是直接‘打包母子’,一起开始新的教育旅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刚来芬兰时,最不适应的不是十岁的Ted,而是我这个“自信满满的妈妈”。我报考的是全英文专业,老师总会温柔地鼓励我要“大胆尝试,勇敢表达。”芬兰的课程充满了各种学习形式:小组讨论、集体展示、个人发言。看起来自由多元,可对我来说却是“压力山大”——一边担心语法是否准确,一边怕自己的文化理解出错。反倒是Ted,一点都没有“水土不服”。
目前他在一所公立小学读四年级,没有考试、没有卷子、不排名,每天上学都很开心。还记得他刚入学时,一句芬兰语也不会,但孩子的“母语”其实就是玩。他先用眼神、肢体语言,加上“国际友好笑容”打入了小团体,又靠踢足球、捡木棍、玩游戏慢慢地融入了集体。几个月后,他从只会说一句“Kiitos(谢谢)”,变成能用简单句子和同学交流。
我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芬兰语?我怎么没见你背过单词?”他轻松地说:“别人怎么说,我就跟着说。你别问为什么,这样说就对了。”现在,他已经可以在芬兰语和英语之间自如切换,甚至“芬英混合”也不成问题。英语的学习,也变得水到渠成,不再需要特别去“学”。
在Ted看来,芬兰的小学每天都在“玩”。每次我问他:“今天学了什么?”他总是答:“玩啊!”玩?真的只是玩?后来我才明白,他“玩”的每一项活动背后,都存在着教育学逻辑:
在森林里捡树叶、拍照、做笔记,是自然科学课程;在老师的带领下骑车穿越城市,是认识社区、培养公民意识;每天风雨无阻的课间10分钟户外活动,不是打发时间,而是在保障孩子基本的体能自由和心理能量。而我也渐渐明白:不是所有学习都需要“刷题和背诵”,有时候,最轻松的教育方式反而最有效。
芬兰自然教育作品
在芬兰,让我感受到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节奏和价值取向。芬兰的生活更安静从容,人们下班准时,大部分商店也很早打烊,似乎全社会都默契地把“生活”排在“工作”之前。哪怕是国家公务员,下午四点办公室也会空空如也。刚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不适应,心里老觉得“这样真的行吗?”但时间久了,我开始理解,这种节奏其实更有利于长期的身心健康。
芬兰人不太主动寒暄,邻居之间可能几年不打招呼,但一旦建立信任,他们会非常真诚可靠。公共场所里几乎听不到喧哗声,每个人都安静地守规矩,哪怕地铁上遇到熟人,也只是微笑点头,不会大声聊天。这和中国的热闹、熟人社会完全不同,有时候觉得“冷清,不尽人情”,但也有一种被尊重的自在感。
让我感触最深的是育儿方式:在中国,孩子的时间表总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而在芬兰,孩子们被鼓励自由玩耍,哪怕只是在森林里捡树枝,也是有意义的学习。这里的爸爸们甚至会主动请“育儿假”,带着孩子参加亲子活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还有不得不提的,是芬兰人对自然的热爱。森林、湖泊无处不在,每个小镇几乎都有可以露营、钓鱼、滑雪的地方。人们一有时间就钻进森林,而不是去商场。桑拿更是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不管春夏秋冬,蒸桑拿、跳湖水,是放松,也是社交的方式。
芬兰森林的馈赠——鸡油菌
这一切的一切,和我曾熟悉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虽然我偶尔也会怀念中国的热闹与效率,但越来越多的时候,我学会了享受芬兰式的“慢”生活,也更明白了:真正的幸福,可能不是“忙着变得更好”,而是“活得更轻松、更真实”。
我来芬兰的初衷,是想搞明白“世界第一教育”的秘密。结果越学越发现:芬兰教育之所以强大,不在于它多么“先进”,而在于它始终围绕一个全民共识的教育目标——“拥有独立自主的人生”。芬兰的ECEC(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and Care,早期教育与照护)不只是幼儿阶段的教育场所,更是整个社会服务于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承担着儿童的成长教育功能,也为家庭提供支持,是政府社会福利体系中的一环。
芬兰幼儿园的户外环境——沙地很重要
在芬兰,托育是一项“公共服务”,而不是“私人事务”。无论家庭是否富裕、父母是否在职,每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享有平等获得早期教育与照护的权利。芬兰的ECEC机构通常配有健康护理人员、特殊教育教师、语言支持者和社会工作者。一旦发现孩子出现发展迟缓、语言困难或家庭压力,托育中心会第一时间识别并协调市政府相关部门干预。这种“多专业团队”的协作机制保障了儿童发展早期问题的及时识别和社会层面的干预。
家园共育也是ECEC的重要组成部分。教师不是单向布置任务,而是真正倾听、理解家长,建立“伙伴式关系”。我曾见过幼儿园的老师耐心鼓励一位移民单亲妈妈放松心情,建立育儿信心,也见过老师带着父母一起体验幼儿半日活动,真正把家长纳入教育过程。换句话说,芬兰的ECEC,是国家对所有家庭的一份育儿承诺。育儿,不是家庭的单打独斗,而是社会的协同共育。
在我实习的幼儿园里,孩子们踩水坑、堆树枝、摘花、荡秋千,没人催他们“快点学些什么”。老师们则在一旁观察记录孩子的行为、语言和情绪,事后集体讨论、评估,再做跟进记录。这不是“放养”,而是极其专业的“顺其自然”。
芬兰幼儿园儿童八段锦活动
我曾看到,一个孩子不小心摔碎了玻璃杯,老师在仔细清理完后,依然坚持让他拿着新杯子再试一次。因为他们相信孩子的能力,是在被信任中培养出来的。这就是芬兰的教育:没有排名制度,但有清晰的“自我评价”训练;没有强制作业,但有大量基于现实世界的“现象式学习”;没有大声训斥,但有明确的规则与后果。
芬兰教育的另一大亮点,是它高度发达、全民共享的职业教育体系。
随着学习的深入,我越发感受到,芬兰是真正把“人人皆可成才”落实到社会系统中的国家。初中毕业后,芬兰的青少年面临两个平行且平等的选择:升入高中或进入职业学校。职业学校不是“成绩差的退路”,而是一条通往专业技能和参与社会的正轨的道路。
在职业教育体系中,学生既学习必要的理论知识,也参与大量企业实习。护理、厨艺、信息技术、学前教育、工程技术……几乎每一个“技术活”都有系统且规范的学习路径。这样的设置让实践与理论相辅相成,技能与素养共同成长。更重要的是,职业教育不仅通向就业,也同样可以通向高等教育。许多芬兰本地学生会选择先在职业学校积累实战经验,再根据兴趣和发展目标升入大学继续深造。这条路径的灵活性和可逆性,使“终身学习”不再是口号,而是现实中的普遍选择。
生活处处是祝福——翻译:喜欢你
我曾采访过一位芬兰学前教育专业的管理者。她16岁就进入了学前教育方向的职业学校,19岁开始工作,如今已是一名40岁、主管一所幼儿园的资深教育者。她一边工作一边进修,目前已完成本科、硕士学位,正在准备攻读博士。“在芬兰,学习从来不设限,这点让我觉得很自由。”她笑着说。
为了保障多样化群体的学习权利,芬兰政府还通过公共资金支持、个性化学习计划、跨机构资源整合等方式,为不同背景的学生提供成长路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职业教育对移民、残障人士、中年转行者同样开放。教育的包容性,在这里不是写在文件上的理念,而是实实在在的制度设计与社会态度。
亚洲新年芬兰朋友的中式装扮
我身边有位越南大姐,五十岁。她几年前跟家人一起搬来芬兰,开始一句芬兰语也不会说。后来,她报名读了芬兰的幼儿教育职业项目,一边学语言,一边实习。现在,她顺利拿到了幼儿养育师的正式职位,如今在本地一家幼儿园全职工作,每月收入2500欧元左右,拥有周末双休、带薪年假。最让我佩服的是,她笑呵呵地跟我说:“我现在的工作不是工作,是每天和小朋友玩耍、唱歌、画画,太开心了!”
还有一位我认识的中国妈妈,四十多岁,在芬兰读的是养老护理方向。她原本在国内大公司做人力资源管理,来芬兰后转型学护理,毕业后在养老院工作,虽然身体上有点累,但她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有用,被人需要。”她的工资起薪2300欧元左右,加上夜班、节假日工资补助,一个月有时高达3000欧元左右。工作稳定,语言提升也很快。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业长期缺人,未来换城市、甚至换国家发展都不难。
芬兰教育并不推崇“唯分数论”,它更看重一个人是否拥有“过好自己这一生的能力”。
很多人问我:“你后悔四十岁出国留学吗?”我总是笑着回答:“怎么会?我打破了原来的自己,重新塑造了一遍。”
留学,不只是走出国门,更是走出固有的人生框架。
在国内,我也曾是职场女性、母亲、家庭教育的主要决策者。日子看似充实,内心却时常焦虑——孩子学得够快够多吗?我落后了吗?这辈子是不是已经定型,不能再有新的选择了?
但在芬兰,我经历了彻底的“慢下来”。开学第一节课,老师就告诉我们:“学习不是为了考试,学习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人逼我交卷子,没有人追问成绩。我必须学会自我安排、自我反思,学会自己给自己定义“成功”和“失败”。
我的身份也多样了起来:既是学生,又是母亲;既是观察者,也是研究者。我一边写关于ECEC的论文,一边在生活中体验“育儿自由”。我可以在晚上6点前准时到家,为孩子准备晚餐;周末,我和孩子骑车穿过城市,钻进树林,去观察森林里的小昆虫和蘑菇。渐渐地,我开始放过自己。放下“妈妈一定要强”“女人不能落后”的执念,学着接纳“此刻的我”,和Ted一起,走一条更慢、更深,也更柔软的成长之路。
Ted篮球赛获奖
芬兰给了我另一个可能性:
你可以慢一点,不代表你错了;
你可以老一点,也依然值得被重视;
你可以和孩子一起成长,而不必永远高高在上。
我不知道未来会在哪儿落脚。但我知道,来芬兰读书这件事,改变了我。它让我和孩子的关系更平等,我的教育理念更宽容,我对自己的要求也更温柔。
四十岁开始留学的故事,不是逆袭,不是励志,而是一场真实的“重新成长”。如果你正在犹豫,要不要改变,要不要出发——那我想告诉你:成长不是与人赛跑,而是和自己和解。不管几岁,都可以去过更适合自己的人生。
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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