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深圳东站，深圳学子前往江西参加研学活动。 南都记者 赵炎雄 摄
深圳市教育局2020年发布的意见征求通知。
南都·奥一新闻报道了深圳中小学研学活动深度调查引发网友关注和讨论。研学费用相差甚远、挂钩学分强制参与、招投标过程不透明、没有自主选择余地、存在一定形式主义……都是网友所担忧的。
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被寄予丰富教育内涵、探索教育可能性的厚望。近年来，深圳积极探索开展研学旅行，积累了一批优秀的社会实践案例，但部分学校在推进研学旅行工作过程中，仍存在沟通不到位、收费不透明等问题，制约了研学旅行健康开展。而作为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基本原则之一，公益性原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这类校外实践活动收费应更为谨慎和透明。但在实操过程中，有关研学旅行的相关吐槽却层出不穷，如何在理论与实操之间找准平衡点，还需要监管层面的支撑。据悉，南都连续推出深圳中小学研学调查报道后，深圳市教育局正在抓紧研制深圳市中小学研学旅行的相关工作指引。
追问1
研学是否应招投标？
根据2020年深圳市教育局办公室发布的《关于深圳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意见征求通知，其中明确提到，各中小学校(含中等职业学院)应引导家委会有序参与研学实践的组织实施工作，确保家长在研学路线、收费标准、承接机构方面的知情权和参与权。
而南都·奥一新闻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在实际操作中，虽有部分学校主动对相关活动予以公开招投标并挂网，但也有不少学校将研学活动的服务机构选择权全权交由家委负责，而不少家委并未对家长予以全方位的信息公开。换言之，公开招投标在研学旅行的实际开展过程中并不是一个必选项。
虽然上述方案目前尚未正式实施，但作为一项在校园内开展、面向广大师生及家长的活动，理应具备更加公开透明的机制。为保障家长的知情权和参与权，相关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社会实践)是否应当进行招投标？
追问2
如何有效监管研学机构？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以家委名义随机暗访几家研学服务机构，取得联系的两家机构均表示能够“灵活处理”，同意配合南都·奥一新闻记者提出的“书面上核算的价格高于实际向家委收取的费用”相关方案，其中一家机构还表示有过前例。
对缺乏有力约束的研学服务机构来说，为了做成一单生意，破坏规则的成本并不算高，毕竟受益方也不太可能将其揭露。在研学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突破底线的“难度”也许更小。
为保障研学活动健康、有序地运行，有关部门如何对这些研学服务机构进行有效监管？
追问3
能否明确价格标准？
将研学旅行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的本意是促进研学旅行和学校课程有机融合，而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这一本意有被曲解之势。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通过多日的调查发现，从研学活动的费用到服务机构的选择，再到参与活动中存在的“变相强制”，几乎在活动的每一个环节上都会存在相应的质疑。
作为一项拟纳入教育教学计划的活动，有关部门应当拿出更为细化和有效的管理办法，使得中小学研学旅行规范发展，更好地服务于教育本身。
追问4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梳理发现，从2013年教育部首次提出“研学旅行”概念，再到2016年11月，教育部等11部门印发《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明确提出，要将研学旅行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
研学旅行这一概念推行至今已近10年，这期间不少家长曾多次反映研学旅行中存在的种种问题。而深圳市教育局曾在2020年发布《关于深圳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的意见征求通知，其中对不少家长群体关心的问题予以明确，但3年过去了，这项方案仍未出台。一项针对研学活动的政策，为何3年未能出台？
研学活动学校收费涉教育乱收费！多地均出研学政策，深圳为何难产？
深圳研学旅行的相关情况引发广泛热议，不少深圳家长及学校家委就研学一事不断反映相关情况。有家长认为，研学的收费一方面存在不公开、不透明等情况，另一方面存在某种变相“强制”；而有家委则认为，协助研学活动费时费力，家委在其中付出很多，不应当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家委。
事实上，早在2020年深圳市教育局办公室便发布了《关于深圳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意见征求通知，但南都·奥一新闻记者近期从深圳市教育局获悉，该方案并未正式落地实施。
研学费用大多通过家委收取
在小红书上有家长便指出，以研学热门目的地湖南为例，类似的路线和行程安排，在不同的研学机构处，收费有近千元的差距。此外，研学旅行可能由于研学地点远近、活动时间等方面的不同，相应收取的费用差距较大，几百块到几千块不等。有家长认为，这类无序的收费无疑加重了家长的负担。
深圳一所高中的负责人向南都·奥一新闻记者透露，事实上，根据2016年印发的《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其中提到“地方和学校要确保开展综合实践活动所需经费”，这个规定透露研学费用起码不应该全部由学生或家长承担，但在实际操作中学校确实没有这部分经费，深圳几乎所有高中开展的研学旅行都是需要向家长收费的。
而深圳一名执法部门的知情人士则透露，事实上，严格意义上，根据广东省现有教育收费政策，深圳任何一所学校向学生和家长收取研学旅行费会被认定为教育乱收费行为，有较大的违法风险。
其表示，需要明晰的是，只有被纳入教育收费范畴的项目，学校进行收费才是有依据的。根据广东省发展改革委、广东省教育厅和广东省财政厅2018年12月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完善我省中小学教育收费政策的通知》，收费项目统一为学费(含教科书费)、住宿费、服务性收费和代收费四项。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份通知附件中，目前广东省予以明确的中小学服务性收费、代收费事项中未囊括研学旅行费和社会实践费。换言之，依照广东省现有政策文件，中小学研学旅行费不属于教育收费项目。
但事实上，南都·奥一新闻记者多方调查获悉，为了顺利开展纳入教育教学计划的研学旅行活动，深圳不少学校往往采取让家委与第三方研学机构商谈定价并向其他家长收取研学旅行费的方式，而在这个过程中校方与收费事宜“保持距离”。
深圳一名学校负责人透露，一方面开展研学活动是纳入教学计划的“必需品”，但另一方面校方并没有庞大的经费支撑学生的研学活动，“只能是学校不插手，将这些事交给家委自行解决。”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注意到，从2013年教育部首次提出“研学旅行”的概念后，从国家到广东省均先后发布了针对研学旅行的相关政策，对研学旅行开展过程中的经费、开展形式等提出了相关要求。
2016年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等11部门印发《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明确各中小学要结合当地实际，把研学旅行纳入学校教育教学计划，与综合实践课程统筹考虑，采取多种形式、多种渠道筹措中小学生研学经费，探索建立政府、学校、社会、家庭共同承担的多元化经费筹措机制。
2018年，广东省教育厅等12部门发布《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实施意见》。其中提到，学校组织研学旅行要提前按管理权限报教育行政部门备案。学校委托开展研学旅行活动，要与有资质、信誉好的委托企业或机构签订协议书，明确委托企业或机构的安全责任。
与深圳毗邻的东莞在今年4月份，由东莞市教育局、发改委等8个部门联合印发《东莞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活动工作指引》，对研学实践教育活动的组织、管理、收费等方面进行了明确。
南都连续推出深圳中小学研学调查报道后，了解到深圳市教育局正在抓紧研制深圳市中小学研学旅行的相关工作指引。南都·奥一新闻记者近期联系深圳市教育局询问具体落地时间，但对方并未予以明确。
建议
深圳市政协委员：应制定研学课程指南和行业标准等规范
一场研学活动从最初的询价到机构报方案，再到方案选择及最终落地执行，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备受家长关注。南都·奥一新闻记者注意到，2020年一份网传深圳市教育局办公室发布的《关于深圳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意见征求通知提到，应确保家长在研学路线、收费标准、承接机构方面的知情权和参与权。南都·奥一新闻记者从深圳市教育局获悉，该意见征求方案属实，但还未正式落地实施。
深圳曾发布意见征求通知 明确应确保家长的知情权、参与权
南都·奥一新闻记者检索发现，2013年教育部首次提出“研学旅行”概念，而在2016年11月，教育部等11部门印发《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提出——要将研学旅行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各中小学要结合当地实际，把研学旅行纳入学校教育教学计划，与综合实践活动课程统筹考虑，促进研学旅行和学校课程有机融合。
此外，2020年网传深圳市教育局办公室发布《关于深圳市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的意见征求通知。近日，南都·奥一新闻记者向深圳市教育局就此事进行求证，相关负责人表示，深圳市教育局2020年的确发布过该意见征求通知，但后续未正式发布相关文件。
此前发布的研学实践教育工作实施方案的意见征求通知指出，将把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纳入教学计划。
该方案指出，各中小学校(含中等职业学院)要根据教育教学目标，将研学实践纳入综合实践活动课时予以统筹保障。
原则上，小学四到六年级每学年至少开展一次1至3天的研学实践教育活动，初中一、二年级每学年至少开展一次3到5天的研学实践教育活动，高中一、二年级(含中等职业学校)每学年至少开展一次5至7天的研学实践教育活动。鼓励组织中小学生利用寒暑假时间参与主题明确的研学旅行夏(冬)令营和赴境外研学实践教育活动。
此外，该方案表示，各中小学校(含中等职业学院)应引导家委会有序参与研学实践的组织实施工作，确保家长在研学路线、收费标准、承接机构方面的知情权和参与权。
虽然该实施方案未正式出台，但可看出，家长的知情权和参与权被教育部门纳入考量和予以重视。不过，根据目前研学旅行具体实施情况，无论是参与机制还是现有个案，都反映保障家长知情权和参与权这一具体工作还未落实到位，亟须科学完善的指引方案出台。
政协委员：安全风险等困扰研学旅行开展
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召开的深圳市政协七届三次会议上，深圳市政协委员高青表示，深圳致力建设高质量的教育体系，然而中小学研学旅行还处在初级阶段，存在研学旅行渗透率低、安全风险困扰研学旅行开展、成本费用过高、研学旅行效果有待考量等问题。对此，高青建议：
一是健全研学旅行政策体系和工作机制。制定深圳市的研学旅行管理办法、突发事故应急处置机制和重大活动备案制度、课程指南和行业标准。成立由教育、发改、财政、共青团、文旅、体育、卫计委、交通、公安、物价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保监等部门构成的研学旅行协调小组，形成“政府主导、部门协同、教育主管、学校组织、家长支持”的工作协调推进机制。
二是推进科技赋能研学旅行创新发展。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地理信息技术等各种信息技术优化研学旅行课程和平台。三是强化研学旅行资源建设和评价机制。深入挖掘丰富的人文资源和自然资源，建设优秀传统文化基地和生态文明教育场馆，开发高水平的研学旅行项目。
总第004期
A08-11版 采写：南都·奥一新闻记者 詹越慧 余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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