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官司胜诉已近两年，叶明森还是没拿回当初交给劳务派遣公司的4万元服务费，跟他一样的受害者，有来自陕西、山东、河北等地的共计25人，涉案金额约百万元。
2019年8月，叶明森与辽宁大连宏易达劳务有限公司(下称宏易达公司)签订了一份《劳务居间服务合同》，约定叶明森委托宏易达公司代办出国务工手续，90至120个工作日内办理完成，中介服务费8万元，先期交付4万元，如果因渠道和雇主方导致签证无法办理成功，公司退费。
然而，在约定期限内宏易达公司代办失败且拒绝退还中介服务费，叶明森将该公司诉至法院。2021年2月大连市沙河口区法院作出民事调解：双方自愿达成还款协议，宏易达经理陈福生于同年5月15日前一次性退还叶明森中介费4万元。叶明森说多次催要中介费，宏易达公司至今未履行调解结果，法院强制执行，却发现该公司和陈福生名下均无可供执行的财产。
2023年1月，据新京报记者查证，宏易达公司并未依法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证》，不具有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律师许浩认为春节过后又将迎来外出务工大潮，建议劳动者要谨慎选择对外劳务合作企业，可以在该企业所在省级商务部门查询其是否具备《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证》，更不能轻信劳务中介的话，即使签订劳务居间服务协议，也要采取介绍工作成功后付费的方式，以免上当受骗。
受害人霍保丰（右一）等人展示与中介公司签订的外派劳务合同。 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多人代办出国务工手续无果
叶明森是2019年8月与宏易达公司签订的《劳务居间服务合同》，他填写的工作特长是搬运，出国劳务意向国家是加拿大，每天工作时间8小时，每月税后工资25000元。他与该公司签订的另一份《个代委托代办书》中还写明，先期向公司支付居间中介费4万元，剩余4万元在签证办理成功后结清。
叶明森说，之所以与宏易达公司签订代办出国服务合同，是因为看到该公司具有《劳务派遣经营许可证》资质，所以才放心签约，此外，其妻也与宏易达签订了同样的代办合同。
来自吉林永吉的杨晶说，她是经朋友介绍，于2019年3月与宏易达公司签订了出国澳大利亚的劳务居间服务合同。她回忆，前期支付了宏易达公司45000元的中介费，但迟迟没有办理成功出国手续。
依照约定期限，宏易达公司未能给杨晶办理成功出国劳务手续。杨晶说，向宏易达公司经理陈福生催要退款事宜，对方表示没钱，让再等等。
在追讨退费过程中，叶明森和杨晶与来自山东、河南、河北等六省市的共计25人建立联络群，他们除了合同上填写的意向出国地、工资，以及支付的中介费不同，其他内容几乎完全一致。
因退款无果，叶明森、杨晶等人先后将宏易达公司起诉至大连市沙河口区法院，请求法院判令宏易达公司返还中介费，但至今仅部分受害人获得少量退款。
合同约定宏易达公司给霍保丰办理出国不成功须全额退还中介费。 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摄
代办公司无出国劳务派遣资质
对于当初为何放心签约宏易达公司，叶明森等人均表示，他们前往该公司洽谈代办出国劳务事宜时，都发现公司办公室墙上悬挂着《劳务派遣经营许可证》，认为该公司是一家合法对外劳务中介机构。
从事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管理的业界人士刘国奇介绍，国务院颁发的《对外劳务合作管理条例》规定，从事对外劳务合作机构，需经省级或者设区的市级人民政府商务主管部门批准，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即获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证》。另外还规定，申请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应当具备条件之一，实缴注册资本不低于600万元。
刘国奇表示，《劳务派遣经营许可证》与《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证》规定经营范围有本质的区别：前者俗称国内劳务中介资质，仅能从事国内劳务派遣业务，后者才具备涉外劳务服务。
天眼查内容显示，宏易达公司创建于2005年6月，注册资本200万元。工商信息变更记录显示，2018年9月至2020年7月，陈福生任法定代表人，之后变更他人。陈福生为现任股东之一，占股比例1%，公司经营范围包括劳务派遣、代办签证业务等。
刘国奇说，合规合法的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首先应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格证》，经营范围也会明确写明“向境外派遣各类劳务人员业务”，由此可见宏易达公司并不具备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质，其开展境外劳务派遣业务属于非法行为。
涉外劳务派遣流程严谨
刘国奇介绍，合法的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办理出国劳务服务流程严谨，首先该中介机构要与用工雇主单位签订有《劳务合作协议书》，另外还应该向雇主单位索要《营业执照》复印件，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将相关资料发给雇主方所在国的中国驻外使馆经济商务处，申请对项目确认，并获取项目确认函。
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收到驻外使馆确认函件后，再制作《外派劳务项目审查表》《外派劳务人员审查表》《外派劳务人员基本信息表》等相关资料呈送商务部门备案，否则将视为违规。
另外，出国务工人员还要与雇主单位签订用工合同，或者与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签订劳务服务合同。合同上会约定每天工作时间，工资具体金额，以及是否涉及加班，加班工资如何标准计酬等详细内容。
刘国奇说，出国务工人员与雇主或对外劳务合作中介机构签订的劳务服务合同，合同约定每月税后工资标准，因为汇率浮动，所以工资基本都是以外币计算。
北京律师许浩提醒，劳动者要注意区分普通劳务中介和对外劳务合作机构。普通劳务中介是负责提供信息给劳动者，让劳动者去面试，通常劳务中介都会向劳动者先收取相关费用，而提供给劳动者的工作不一定是劳动者满意的工作。事实上整个过程不受到法律的约束，有一定的风险性。而对外劳务合作，是具有对外劳务合作经营资质证书的企业，开展境外劳动力输送业务。
许浩表示，对外劳务合作机构，一定是有商务部门备案的，才能合规合法经营对外劳务；而国内很多并无资质的中介公司，也在通过转手等方式，作为有涉外劳务派遣资质公司的二级代理，赚取中介费。因“二级代理”公司良莠不齐，注册资本也无太高要求，即便与劳动者发生纠纷败诉，也很可能无法返还“中介费”。
天眼查显示，宏易达公司涉及法律诉讼179起。2020年8月，宏易达公司和陈福生已被大连市沙河口区法院限制高消费。
新京报记者 李英强
编辑 甘浩
校对 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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